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愿你心中自有星辰大海,懂得回去是为了更好的离开

2017-01-24 格总 格总在人间

年年有余悸。



小时候,男孩子喜欢电动玩具,女孩子喜欢真人娃娃。


你猜长大后怎么样?


长大后,哈哈,就反过来了!


嚯哈哈哈,嚯哈哈哈!


在我一阵放浪形骸的狂笑声中,我的小老乡章宇坐在对面,还像当初那个羞涩的小镇男孩,露出一点会意和客气的微笑。


但我不是没有看出来。


他文静的脸上掠过一丝哀愁,像冬日的柔风把观澜湖水吹皱,又像是中心书城的艺人那夜夜不绝的弹唱,只有走近,才能轻轻抚平他无尽的烦忧。


(作者先生,你这样文艺到血液到骨髓到白血病,我们都好想问候你呀,还有你全家。)


我:过两天就回家了,又在愁这事儿了?


章宇点点头:出来这么久了,还是一无所有,年关难过啊。


我:也不能这么说,你还有脸回家嘛。


他的烦心,我是懂的。


我们老家,像无数个其他的“小地方”一样,生存着一种叫张三孃李六婆的生物。


这些从小摸着你头看你长大的人物,在你童年时给予你许多的温暖,然后又会在你长大后逐年收回。


一帮爱提问题的资深问题妇女,还有个统一的名字,叫熟人。


她们提三类问题:


第一类问题:


工作好不好嘛,挣钱多哇?买房子没有啊,有好大呀?哎呀听说隔壁王三哥的那个儿,出去混了几年啥名堂没有,回来天天耍起,娃儿你回老家来算咯,离你爸妈还近些……


第二类问题:


娃儿你耍朋友没得?姑娘咋没带回来哇?哎呀都结婚啦也不跟家头说一声?生了个女啊,哎呀,再生一个嘛……


第三类问题:


第一类+第二类。


这些问题,都是像我和章宇这样,无数过年回老家的人需要面对的。


(别往一边看了,说的就是你。)


问题多就不说了,要命的是每年都一样的问。


黄冈题库也是每年都要刷新的啊,给点专业精神好不好?


尤其还有给小孩子的压岁钱,数额之大,分明就是催人赶紧生娃、资金回笼的节奏。


如果你在外面混得还不错,年轻又多金,妻美房成群,你会喜欢上这种被包围、被采访的感觉。


就像我以后那样。


但是如果你还处于社会主义分母阶段,苦逼如章宇,你会称之为年关,夙夜忧叹。


人生苦短,谁比谁惨。

人情世故,英才天妒。


但我不怪她们,毕竟自打我们背井离乡以后,她们连喝水都成了问题。


记得我那时刚上班,第一年没钱回家,第二年兴冲冲回去,就被问出了一脑袋的坟包。


第三年又没回。


第四年,坟包上的草都长了一米多高了,才终于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。



那天,我妈带我去农贸市场买年货,结果碰到几个在街边聊天的熟女(熟人+问题妇女)。


她们逐渐围拢,缩小包围。


我精眸一闪:敌人逼上来了,我也出击吧。


你们一定想知道,我是怎么回答的。


我不会说太多,毕竟我平时话就很少。


但是得够屌。


我只回答了五个字:哎呀一般般!


回答了许多遍。


并且,问了许多个问题。


我笑容可掬,目光如炬,盯住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和蔼可欺的熟女,发出一连串关心:


……听说你家二娃又结婚啦?姑娘漂不漂亮啊我们都没看过哒?


……听说你家三娃又换工作啦?年轻人还是少跳槽,安安分分的多好啊是不?


……听说你大媳妇脾气不好哇?哎呀我跟你说人长得漂亮就是气性大,你习惯就好了对不对?


……


熟女们个个匆匆告辞,落荒而去。


我妈脸都白了。


(皮肤白,妈妈更好看了。)


回到家里,我妈自然是好一顿数落,我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,阴阴地笑着。


没两天,我妈回家后苦笑,已有我回来后未曾谋面的熟女问起她:听说你娃儿脾气变怪啦?


变怪了?怪我咯。


兵谚有云:打人不打脸,要打就往死里打。


数落一顿不要紧,哥我已一战成名。



但是,如今,当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兄弟这一脸的人尽可欺,我还是默默叹了口气。


我只好先给他讲了一个鸡汤故事。


故事的主角叫刘浪。


你们都很熟悉了,就是那个数学系学霸,现在的帝都金融圈高富帅,曾经的十八线城镇二混子。


嗯,还有剪刀腿刘德华。


刘浪不是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吗,回去没多久,就有人上门来说媒了。


是的你们没看错,说媒。


刚毕业,哪里见过这等阵仗,刘浪当时一万个懵逼。


但姑娘和他其实认识,原来的小学同学、中学校友。


姑娘颇有姿色,“有点像那个滨野裕子(岛国女优)”。


这是刘浪原话,跟我没关系。


(看了照片后,我觉得姑娘更像苍老师,如果不看脸的话。)


高中一毕业,姑娘家里找关系去了当地的电力系统,平时生活惬意,就是各种空虚寂寞冷。


作为滨野裕子曾经的迷弟,刘浪抱着向自己的青春致敬的想法,和姑娘约会了两次。


刘浪说:


我跟她聊东野圭吾,她只知道还珠格格,还是看的电视。


我跟她聊火人节,她说外国的节日她只知道圣诞节,在我的再三提示下,又说了一个七夕。


我跟她说以后一定要去现场看一回皇马的比赛,她说只想做贤妻良母,旅游跟团就好。


如果说第一次我还有点新鲜感,那第二次我感觉痔疮都要犯了。


刘浪叹了口气。


我:《致青春》整成了《痔青春》,很刘浪。


就在刘浪跟姑娘婉言说拜拜的两天后,以媒人为首的熟女天团登门了。



章宇露出了一脸的不可思议,让我不太开心。


感觉他是在装外宾。


然后呢?章宇问。


我:然后就是美军飞机连续两周没日没夜的轰炸,但是志愿军战士匍匐在雪地里,一动不动,他们坚信胜利终将到来。


章宇默不作声。


我:直到志愿军战士胜利回到了北京。


刘浪说,当熟女们苦口婆心地劝他继续跟那姑娘好的时候,他想起了一个悠久的鸡汤故事。


就是那个三个建筑工人的故事,第一个说自己在砌墙,第二个说盖房,第三个最装逼,说在造一座教堂。


他说,其实在他心里这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:熟女们就是第三个工人,她们终生都在老家造一座教堂。


但对他而言,是一座监狱。


而他自己是第一个工人,想想自己的结局就是砌一辈子的墙,他决定离开那里去往大海,做一个水手。


正是这个想法,让他面对熟女们的狂轰滥炸时,表情无辜苦楚,内心无欲则刚。



终于过年了,终于回家了。


我正写下这些文字时,听说章宇回家第二天晚上,就跟他的老板同学皮蛋在路边摊上喝得烂醉。两天没出门。


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


我回来第二天,在路上偶遇了那位和蔼可欺的老阿姨,主动汇报了在外面的境况。


我觉得当初自己太狠了,太狂了。


所以,刘浪的故事不光是说给章宇听的,也是分享给你们的。


更是提醒我自己的。


黄昏时,我走在那条去往我中学母校的街道上,去分辨当初的一个个路标。


这里又老、又土、又粘稠的空气,在过往的岁月里,陪着我的梦想发酵。


看我去远方,升级打怪。


送我去找寻,春暖花开。


我是应该给她们一个交代。


至于她们那亘古不变的题库,我想我心中自有星辰大海,懂得回去是为了更好的离开。


交代之后的第二天,我妈就从街上收获了一堆表扬,说她这个儿子变成熟了,又懂事,又有礼貌。


我爸还是坐在沙发上,一言不发。


他老人家又在阴阴地笑。





越堕落,越快活:

将来的你,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命睡觉的自己

留得绿萝在,不怕没柴烧

听说你们发年终奖啦?发了:苹果,牌,笔记本

没在火车上怀上过孩子,就不要跟我聊什么回家过年

你说的甘于平凡,不过是苟延残喘

有一种霸凌,叫做跨界装逼




长按关注,同流合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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